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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lyFans 撤销了色情禁令，但却撤销不了对创作者的伤害，它赖以发展壮大的创作者。采写 | biu编辑 | 靖宇2019 年，曾和 Twitter、Reddit 齐名的平台 Tumblr，300 万美元「贱价」甩卖。比起 2013 年雅虎收购它时 11 亿美元的成交价，Tumblr 身价缩水了 97.3%。有网友调侃，「去众筹一下都不止这点钱。」Tumblr 的迅速衰败，是因为这个被公认是成人内容社区的平台，决定严打色情内容。「扫黄」令下，它每月流量以 21% 的同比降速流失。现在，同样贴着「成人内容平台」形象标签的 OnlyFans，似乎也走上了 Tumblr 的老路。它声明将在 10 月 1 日阻止用户发布性暴露行为（sexually-explicit conduct）内容，虽然表示入驻的创作者还能发布「合规」的裸体图像，但舆论仍一片哗然。OnlyFans「扫黄」令下，网上开始流传一张 meme 图：OnlyFans 现在只售风扇（fans）了对付费浏览 OnlyFans 的用户来说，「扫黄」之后没有可消费的内容，自然没理由留下；对于帮助 OnlyFans 起家的成人内容创作者来说，平台是在卸磨杀驴。于是，抗议开始了。在 OnlyFans 禁令发布后的 24 小时里，竞争对手 FanCentro 透露有 400 多名创作者入驻。上周，事件有了转机，OnlyFans 再次声明，「暂停」扫黄政策，「我们将继续为所有创作者提供一个家。」OnlyFans 撤销了禁令，但却撤销不了对创作者的伤害，它赖以发展壮大的创作者。OnlyFans，Pornhub 不可忽视的竞对「每一天都有 1.3 亿人访问我们的网站。」Pornhub 在官网上「自吹自擂」。Pornhub 是色情网站中的垄断者，但在去年，一个不可忽视的竞争对手冒头了。它就是 OnlyFans。Pornhub 是存放着大量厂牌制作和 UGC 内容的色情网站，而 OnlyFans 是一个粉丝订阅平台，类似付费社群「知识星球」，区别在于，OnlyFans 上让粉丝「付费解锁」的内容大多是成人内容。OnlyFans 借着肆虐的新冠疫情起势，因为疫情直接让很多制作成人影片的工作室停工了，色情行业的生产端遭受了极大打击，但隔离在家的消费者们需求却急剧增加，这让人们都涌向了 OnlyFans：既然厂牌工作室不能提供内容，那就直接从表演者那里购买。目前，OnlyFans 有超过 1.3 亿用户，200 万内容创作者，估值 10 亿美元，去年的收入超过 20 亿美元，今年的收入预计会更高。OnlyFans 的经营模式是这样的：创作者对自己上传的内容进行定价，介于 5 美元和 50 美元之间，订阅的粉丝付了费才能查看，可以月付，也可以次付。粉丝还可以直接和创作者进行互动、聊天，直接付小费购买定制内容。比如有人会花 200 美元让创作者拍摄特定服装、特定场景的色情片段，一些创作者会根据自己的喜好、需求的难度和出价的多少决定是否接单。平台收取创作者全部收入的 20% 作为佣金。这和生产链条稍长的厂牌工作室相比，创作者只有平台这个中介，他们成了利益链条上最大的受益者，能拿到收入的 80%。目前，在 OnlyFans 上已经有 100 多位创作者实现了 100 万美元以上的年收入。在免费成人内容唾手可得的今天，OnlyFans 能吸引粉丝持续「氪金」的一大原因是，创作者和他们的受众达成了一种新的关系，双方可以更直接、更真实地互动。很多人没想到的是，OnlyFans 是整个互联网给创作者带来最多收入的平台中的第二名，2016 年到 2020 年，平台给创作者的分成足足有 50 亿美元，第一名是 YouTube。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去年 OnlyFans 抽成 20% 拿到了 4 亿美元收入，公司的成本主要是 350 名员工的人力成本和网站托管费用。也就是说，OnlyFans 基本没有内容成本和营销成本。这些都指向了，入驻平台的创作者就是 OnlyFans 的核心资产。为什么想和成人内容划清界限OnlyFans 的色情禁令一下，平台的创作者们怨声载道，他们认为科技行业为了利润和用户增长剥削性工作者，一旦平台大到足以成为主流的体量，就把他们晾在一边。「OnlyFans 从我们身上抽走 20% 的分成，就应该保护我们，」有创作者说，「更别提它是靠我们这群人发展壮大的。」即便在 OnlyFans 撤销色情禁令之后，创作者们仍然很难恢复对平台的信任，「『暂停』并不能保证将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另一名创作者表示，「平台改变了主意，不是为了性工作者，而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从长远来看，创作者和用户的流失更伤害他们的收入。你看，他们拒绝提及『性工作者』，而是用『创作者』这种表述，禁令随时会来，可能就在 10 月 2 日。」在 OnlyFans 禁令发布后的 24 小时里，竞争对手 FanCentro 透露有 400 多名创作者入驻。对于背靠创作者的平台，OnlyFans 为什么要得罪他们？依照美国 2018 年颁布的「打击线上性交易法案」（FOSTA），OnlyFans 也是门合法生意，平台上的成年人自愿分享色情内容是完全合法的。据公司 CEO Timothy Stokely 的说法，清扫敏感内容是应「银行合作伙伴和支付提供商」的要求，为了保证创作者都能收到付款，只能满足处理钱款流通的「中介」银行提的要求。Stokely 告诉 FT，称摩根大通等银行已经切断了 OnlyFans 向创作者付款的途径，对此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发布色情禁令。一位叫「Post-Culture Review」的观察者说道，OnlyFans「扫黄」是因为万事达卡 10 月 1 日出新规要求所有接受万事达卡支付的网站都得经过审查，具体到 OnlyFans 上，就是网站上的用户和每个出现在视频里的人都得经过查验，内容在发布前都要接受审查，直播还会被实时审查。OnlyFans 认为这套流程耗时、费钱且会给创作者带来压力，权衡之下选择了自己洗白平台。毕竟已有前车之鉴，Pornhub 此前就因为站上有虐童等色情内容被万事达卡断绝业务联系。需要强调的是，OnlyFans 和 Pornhub 此前因为没有及时审核偷拍类型的视频而惹上麻烦不同，它几乎没有受到这类指控，因为 OnlyFans 是成人演员自主运营，一般没有不经过性同意的内容。这和「鱼龙混杂」的聚合平台不一样。上周，OnlyFans 在群情激愤中发布声明称，因为解决掉了银行一方的问题，所以撤销禁令。也有传闻说，是因为 OnlyFans 和成人内容强绑定，因此很难吸引到新的投资者。今年 6 月，有早期投资者想出售一部分股份，但发现很难套现，因为色情行业时刻要面临监管这种不可抗力，所以市场信心不足。同时，OnlyFans 想要在一级市场寻求 10 亿美元的估值募资，但是投资者大多意兴阑珊。于是，OnlyFans 不得不通过扫黄来洗白自己，让用户和创作者不那么「垂直」。如果放弃敏感内容，OnlyFans 还能上架 App Store 和 Google Play 这两大亿级用户分发平台，这无疑将抬高自己的天花板。但 OnlyFans 后来也否认了「扫黄是因为难以找到投资者」这一传闻。成人平台，不甘心「小而美」早在一年前，OnlyFans 就开始了「洗白」的尝试——推出了免费流媒体网站 OFTV。OFTV 可以理解为是洁版 OnlyFans，目前已上架 App Store。对 OnlyFans 来说，OFTV 一方面成为创作者的流量入口，一定程度帮他们分摊被 Twitter 等社交媒体封杀的风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聚集更丰富的内容品类，比如喜剧、烹饪、健身、音乐等等。可以看出，OnlyFans 不甘于只和成人内容绑定。针对这次「扫黄」事件，英国网红营销顾问 Scott Guthrie 说，新政策对 OnlyFans 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机遇」，有助于吸引更多主流名人到平台。他举例说，如果「C 罗」加入，铁杆粉丝会过来了解他的训练的幕后花絮，假设他 3.3 亿 Instagram 粉丝中有 1% 每月拿出 10 美元，OnlyFans 每月的分成就有 800 万美元了。这可能也是 OnlyFans 更广阔的商业图景，但 OnlyFans 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创作者经济」的代表。这种强调个体的「创作者经济」的另一个名字，是「网红经济」，意思是除非创作者本身自带「流量」，不然很难在平台上吸引到足够多的粉丝。也就是说，平台只是配角，创作者们才是明星，一旦大批明星出走，平台可能立马覆灭。Tumblr 就是一个例子。即便它的发迹史和成人内容密不可分，但它坚持「从良」。全面禁止成人内容后，平台上大批创作者出走。在色情禁令执行当月，Tumblr 还有 5.2 亿的月点击量，两个月后，这个数字降至 3.7 亿，流量缩水 30%。到后来，只能以 300 万美元「贱价」甩卖。在色情禁令推行之前，Tumblr CEO Jeff D'Onofrio 曾告诉媒体，「互联网上不缺成人网站和色情内容」，意思是希望 Tumblr 在成人内容之外找到新的社区发展方向。但很多用户上 Tumblr 就是为了看成人内容，当这些内容被禁，他们也会选择用脚投票。高度垂直的用户需求，帮 OnlyFans 找到了一个不大可能跻身主流的生态位，但 OnlyFans 不甘心「小而美」的贪婪，可能会先伤害自己。